龙年话龙纹（下）

二 龙纹在家具上的运用 

随着时代推进，龙纹不断演变，同时装饰对象的不同，龙纹呈现各种姿态的适用纹样。 以家具为例，在或圆或方的家具构件上，龙纹应家具饰面和材性的特点，呈现出姿态万千。 

王世襄在《明式家具研究》中，将家具上的龙纹划为常规龙和变体龙两类。 

前者牙角鬃毛俱全，鳞片爪尾分明，仿佛真有这样的爬行动物。明清宫廷家具上多有出现（见图11）。 

图11 龙纹大方角橱柜堂（清 王正书《明清家具鉴定》清紫檀雕云龙纹大方角橱）

后者则更为图案化，各部位不一定明确完备，可自由发挥，如拐子龙和草龙。 

拐子龙特点在龙足、龙尾高度图案化，转角呈圆方形，在填布方形空间或做成带有直角 的雕刻构件时都有便利之处（见图12）。 

图12 拐子龙纹椅扶手局部（清 《北京文物精粹大系家具卷》拐子龙纹扶手椅） 

香草龙特点在龙尾和四足均变成卷草，并随意生发，随以取得卷转圆婉之势（见图13）。 

图13 草龙纹方凳牙板（明 王世襄《明式家具萃珍》黄花梨三弯腿罗锅枨方凳） 

除此之外，宫廷家具上出现频次极高的云龙纹也当划为变体龙一类，它是云和龙的结 合体，龙的头、尾、脚，与云融汇一体，显示出 一种似龙非龙，似云非云的形态，体现出“神 龙见首不见尾”的化境（见图14）。 

图14 汉代兽身螭（王正书《明清家具鉴定》山东巨野红土山西汉墓出土玉） 

家具龙纹装饰图案中，还有一种极为重 要的纹饰——螭纹。有关螭，有几种说法，一 种是龙中“无角曰螭”（《说文解字》）；一种 是“赤螭，雌龙也”（《汉书·司马相如传》）；一种是称螭为龙子。 

作为装饰纹样，螭纹的具体表现形式，王正书在《明清家具鉴定》中划分为兽身螭和环 体螭两种。 

兽身螭定型于汉代，其为正面立体，四肢强健如弓，体现肌肉力度的脊柱线自头而下， 与刚劲的绞丝尾合为一体，其形象如同猛兽出击，显示出强大的威慑力（见图15）。

图15 云龙屏心(清 胡德生《明清宫廷家具大观》紫檀嵌黄杨木座屏风) 

入明后，螭纹仍为兽身，只是肌肉力度已不如先代，神态渐失（见图16）。 

图16 明代兽身螭（王正书《明清家具鉴定》陈梦家先生旧藏明代靠背椅上的螭纹） 

清代时，兽身演变为环体，躯体刻画花 哨，汉时狰狞可怖的辟邪兽已彻底转变为口衔灵芝的吉祥物了（见图17）。 

图17 环体螭（王正书《明清家具鉴定》清黄花梨折叠式镜箱） 

龙的文化源远流长，这种文化在各时代工艺美术品上呈现，从商周的青铜、春秋战国的玉器、漆器，到秦汉的瓦当、画像，南北朝时期的雕刻，从隋唐的金银器，宋元的瓷器、绘画，到明清的建筑、家具。龙的形象在发展演变，一时代的龙纹气质寄托的是一时代的理想和精神——原始时代是先民敬畏的保护神，农耕时代是司掌旱涝的“主水之神”，封建时期是统治者沟通天地、巩固皇权的神物灵兽。

进入现代社会，几千年来一直被奉为神物的龙，神秘崇拜意义渐失，而吉祥意涵留存， 同时作为一种奋发进取的象征，更是融入中华民族的血统之中，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