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明清家具断代与辨伪

1 探寻明代家具的真面目

当前在许多世人的眼里，明代家具是中国古典家具的顶峰，而黄花梨家具是明代家具的杰出代表，藏家热捧，专家喝彩，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炒作浪潮。大家看到的果真就是明代家具的庐山真面目吗？我们又该怎样识别那些地道够味儿的明代家具精品呢？

其实明朝的皇室贵族和文人士大夫阶层并不热衷于使用黄花梨、紫檀等硬木制作家具，上述材质的家具只占明代上层社会家具中的很小部分，当年其等级和价值也并不是最高的。位于北京的明清两朝金銮殿和殿中宝座，既是封建皇权的象征，也是无与伦比的艺术杰作。然而，它们自从六百年前肇建以来，却命运多舛，屡屡毁于天灾兵祸，现存的故宫金銮殿和殿中宝座已经与最初的并不一样了。那么，以往的金銮殿和殿中宝座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明末李自成焚毁宫殿与明清两朝不同的典制朝仪等，论证了现存的北京故宫太和殿宝座不可能是明朝宫廷的遗物。那么，这件象征着皇权的宝座究竟是在清朝哪个年代里制作的呢？

清后期浙江宁波的朱漆贴金雕花拔步床

明代官皮箱之谜

史可证物，物亦可证史。传世有些造型特殊的古代器物曾经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而当我们了解了使用它们的环境和时代背景之后，就会由衷地感叹其造型是如此的设计巧妙了──明代的宫廷方顶箱就是如此。天启朝宫廷家具绝少，目前存世的明代中、后期宫廷家具以嘉靖、万历朝为多，也有少数隆庆、崇祯朝的，而皇帝最喜欢做家具的天启朝却几乎没有。

至于明代官皮箱的起源与演变，历史上真实的官皮箱并不是梳妆小木匣，而是明朝政府参照蒙古人的马背漆皮箱设计制作的一种朱漆便携式官用皮箱。公元1644年， 清朝入关以后，长城撤守，明朝官员的服饰、仪仗和器物大都被废弃，如乌纱帽、圆领袍，朝笏、步障等等。官皮箱也难逃厄运，多数遭到毁损或者贬漆成黑色，不再具有明朝官用器物的权威了，三百多年后，就连它的本名也被张冠李戴成了梳妆小木匣。

鲜为人知的明代纱橱与衣箱

有关明代宫乐图家具的辨识与赏析，在一波波明式硬木家具的炒作大潮之外，有一种民间俗称“宫乐图”的古老漆器家具却象空谷幽兰一样少有人知。过去无人知晓，但它们是真正属于明代制作的精品家具。

 据史料记载，明宫梦余话纱橱是公元1644年农历四月二十九日的夜晚，大顺军在撤离北京前焚掠了明朝宫殿，许多带不走的精美家具也葬身于火海之中，留下了无限的遗憾和众多难解之谜。比如说，崇祯皇帝的皇后和宠妃曾经一掷千金分别打造了两座紫檀纱橱。

衣箱属于大型的箱匣类家具，古人不仅用它贮藏衣物，也经常用它贮藏书籍、财宝等物品，在古代生活用具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衣箱在我国起源很早，1978年，湖北随县战国时期的君主曾侯乙墓出土了一件黑漆朱绘星宿纹衣箱，长71厘米，宽47厘米，高40.5厘米。其造型为长方形，箱盖拱形隆起，箱盖、箱身的四角有把手，可以合在一起，箱盖和箱身分别用整块木料雕凿而成，外表髹黑漆，绘有朱漆纹饰，十分精美。

清前期山西临汾的朱漆描金四季美人图大柜

鲜为人知的明代纱橱与衣箱 

宫廷描金大龙柜背后是有故事的，在北京故宫的金銮殿——太和殿东西两壁，陈设着一对紫檀雕云龙纹顶竖大柜和一对紫檀雕云龙纹连山顶竖大柜，从造型、纹饰和雕刻工艺等方面看，学术界公认为是清朝乾隆年间的制品。根据清初孙承泽编撰的《春明梦余录》记载：明朝时的金銮殿——皇极殿东西两壁就陈设有八件大柜，但不是顶竖柜，而是横长的大龙橱，橱上架有大理石屏风。民间相传，在八件大龙橱里珍藏着远古三代的鼎彝宝器，这大概就是金銮殿又有“八宝金殿”一名的由来。

龙作为中华民族远古流传的图腾标志之一，是古人心目中的最高祥瑞。早自传说时期的三皇五帝时代，就已经有了黄帝“御龙升天”的故事。崇龙的价值观体现在功能性用器上，包括陶器、玉器、铜器、漆器、瓷器、家具，甚至墓室壁画、画像石……皆可见到龙的身影。而龙的形状成为最高规格的装饰纹饰，则逐渐为历代封建统治者所垄断，用于宫廷器物的装饰之中。由于龙纹象征天子，历朝皇帝往往会根据自己的审美意识命令宫廷造办处进行修改，这就为我们推断古代器物的年代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明清两代是宫廷龙纹走向定型的时期，研究明清宫廷龙纹的源流与演变，对于明清时期的家具以及其它艺术品的断代和辨伪，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我国著名的螺钿镶嵌及百宝嵌工艺起源于漆器装饰，历史十分悠久。20世纪80年代初，考古工作者在北京琉璃河西周燕国墓地发掘到了不少嵌螺钿的漆器，其中有豆、觚、壶、杯等，螺钿加工和镶嵌的技法精湛，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仿古黑漆描金缠枝莲龙纹大柜

2解开明清家具断代的谜团

其中罗锅枨是我国古代家具中经常出现的结构造型之一，也是判断家具年代的一个重要参考依据。在传世的明清硬木家具中，罗锅枨添加矮佬、卡子花的结构造型相当普遍，其中不少被各种学术著作定为明代家具的经典。然而，由于明清硬木家具体系的历史纵深不足，其造型的源流演变比较模糊。笔者通过多年修复明清漆饰家具的实践体会，明显感到这种造型的年代相对较晚，于是就将明清桌案类家具断代研究的重点从这里切入。明代的椅子到底有没有联帮棍?联帮棍的源流与演变又是怎样的? 这关系到明清家具断代研究的谜团。

硬木家具辨新老 

明清硬木家具的断代与辨伪，最需要的眼力是鉴别老与新，否则就不成其为明清家具了。有些爱好者之所以会“吃药”或者把年代看得过早，就是迷信黄花梨、紫檀木材是千年不朽的。黄花梨、紫檀木材虽然坚硬光滑，力学强度高于一般木材，但它们同样是有机质，在非密闭的人类生活环境中也会逐渐地风化分解，这也是鉴别“黄、紫”家具新老程度的手段之一。

明代旧漆胎，清前期覆盖翻新的黑漆百宝嵌花鸟山石纹两件柜

识别真正的大漆家具 

传统的大漆家具以及其它油漆家具的定义与甄别汇聚了木工、漆工、画工、雕工以及文人、士大夫乃至帝王等多方面智慧与劳动的综合性艺术品，至少需要髹涂生漆、垫光漆和面漆等三道以上的大漆，才是严格意义上的大漆髹饰家具。其主要髹涂原料——大漆，又名国漆、真漆等，是原产于我国并被先民们发现利用的漆树所分泌的天然树脂，初为灰白色，与空气接触后变为棕褐色，干后呈黑褐色。用它髹涂的漆膜坚硬耐久，不易老化腐蚀。经过加工调配，还可制成各种颜色的熟漆，用来髹饰中、高档家具，装点美化着古代人们的起居生活。那么，我们怎样来区分和辨别传统的大漆家具与其它品种的油漆家具呢。

明清漆木家具的断代，油漆软木（又名白木、杂木）家具，简称“漆木家具”，在中国家具发展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自远古有家具开始就一直在延续，特别是明清这两个朝代，都曾有过因为海禁而导致硬木供应缺乏的时期，惟有漆木家具的生产可以正常地贯穿始终，其年代演变的轨迹也比较明显，存世有不少造型与刻本插图和出土资料中的家具完全相同的明代实物。相对而言，硬木家具的历史纵深比较狭窄，明朝到代的实物存世也很少。过去划入明式的一些家具造型其实在明代还没有流行。因此，漆木家具既是中国家具史的主线，也是明清家具，特别是明代家具收藏和研究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高仿明清漆器、漆家具的识别，如同瓷器一样，漆器、漆家具的仿古制作早已有之，自清代中期始则渐盛，宫廷作坊亦有制作。近年来， 随着明清漆器、漆家具收藏热的升温，高仿而不言明的东西有逐渐增多的现象，值得收藏爱好者们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