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本开新(二)

编者按：古典家具专家周默先生所编著的《雍正家具十三年》（故宫出版社出版），开篇总结了雍正家具十三年的基本特征，清晰指出雍正时期是中国家具发展史的重要转折点及过渡时期，即为明式家具的终结点，也是清式家具的肇始期。

全文将分期刊出，将对古典家具行业产生积极深远的影响，在为中国古代家具发展史提供详实、鲜活的第一手资料的同时，也因为真知灼见，新作面世，重磅出击，必将不同凡响。

哲学家冯友兰先生于20世纪30年代的《新理学》中提出，中国哲学有两种讲法：“照着说”与“接着说”。“照着说”，即原汁原味的中国哲学，也包括宋明理学；而“接着说”，则是在尊重中国哲学的基础上，引入西方哲学、西方思想重新认识中国哲学，使其有所发展、有所创新。

16-18世纪的中国，西风东渐。西方的传教士在中国的各个层面已有很大的影响，如天文历法、数学、水利、绘画诸方面。西方的科学仪器特别是钟表等奇器，康熙、雍正、乾隆均十分痴迷，尤其雍正对于西方的钟表几乎均配以紫檀或楠木的架、底座、盘子、盒子等。这也是中西合璧的一个例子。圆明园有一部分建筑就是由西方传教士参与设计的，而陈设其中的家具也配合其建筑风格而置。但圆明园的主体风格还是中国的、传统的。雍正时期的家具在“照着做”与“接着做”之间交叉进行，虽然其主要风格仍保持优秀的明式，但已有走向明式家具的反方向的迹象，即在“接着做”方面出了问题，直接导致清式家具的产生。

1、“照着做”

雍正骨子里还是讲究“雅”，追求“式样”的极致，也即“内庭恭造式样”。雍正五年闰三月初三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郎中海望奉上谕：朕从前着做过的活计等项，尔等都该存留式样。若不存留式样，恐其日后再做便不得其原样。朕看从前造办处所造的活计好的虽少，还是内庭恭造式样。近年来虽甚巧妙，大有外造之气。尔等再做时，不要失其内庭恭造之式。钦此。

为了保护“内庭恭造式样”，雍正于雍正三年六月初二日有极其严厉的批示：“抢风帽架只允许里边做，不可传与外人知道。如有照此样式改换做出，倘被拿获，朕必稽查缘由，从重治罪。钦此。”这些批示也是“照着做”，保持“内庭恭造式样”的必要措施。

（1）楠木书格

楠木书格式样是标准的“明式”，其样式成为反复被“照着做”的标本。

①雍正六年七月初五日，副总管太监苏培盛传旨：乾清宫东暖阁楼上着做楠木边书格六架，要安得五百二十套书；每架屉上随纱帘一件，其帘照西暖阁内书架上纱帘一样做。钦此。（员外郎唐英随量得书格每架通高八尺四寸、宽五尺六寸五分、进深一尺六寸，每架书格做四屉，每屉高一尺七寸六分。记此。于七月二十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太监王玉来说，付总管太监苏培盛传旨：摆书书格着用楠木做。钦此。于十一月初三日，照尺寸做得楠木书格六架，俱随纱帘，郎中海望持进，安在乾清宫东暖阁楼上讫。）

②雍正九年十二月初九日，宫殿监督领侍陈福、副侍李英、刘玉、苏培盛等同传旨：着照乾清宫东暖阁楼上陈设的楠木书格样式，做楠木书格六件。钦此。（于十二月二十五日，做得楠木书格六架，司库常保持进交总管李英、刘玉收讫。）

雍正九年十二月十六日，司库常保来说，宫殿监副侍苏培盛传：照本月初九日奉旨着照楠木书格样式再做二个，添旁板、背后添做蓝布面月白杭细里帘二架。记此。（于十二月二十一日，做得楠木书格二个随月白杭细帘，司库常保持进交总管苏培盛讫。）

（2）花梨木竖柜

①雍正二年十一月初五日，总管太监张起麟交花梨木竖柜一对、顶柜一对，传旨：着粘补收拾好赏怡亲王。钦此。（于十一月二十八日收拾粘补得花梨木竖柜一对、顶柜一对，催总马尔汉送至怡亲王府交收。）

②雍正七年十月二十九日，郎中海望奉旨：着做花梨木竖柜二对，中层安二层抽屉、上层安一层抽屉、中层安隔断板一层，画样呈览过再做。钦此。（于十一月初五日，画得花梨木竖柜样一张，郎中海望呈览，奉旨：中层抽屉落矮些，上层添一屉板，照样做三对。钦此。于十二月初九日，做得花梨木竖柜三对，各高五尺九寸六分、宽三尺六寸、深一尺六寸八分，俱锭白铜饰件、白铜锁钥匙、里糊杭细。本日，郎中海望奏称，花梨木竖柜三对做完，请旨交与何处等语，奉旨：做完交给刘希文呈览。钦此。于十二月初四日，将做得竖柜三对并尺寸帖一件，交首领太监萨木哈持进交太监刘希文讫。）

赏赐给怡亲王的花梨木竖柜，从档案描述方面来看，应为前朝之物；而雍正七年新造竖柜，也不会脱离前朝之物太远，且抽屉用之于家具在明末便已时兴。故竖柜也是标准的“明式”之一，也是“照着做”的样式之一。

（3）活腿四方香几

雍正四年十月三十日，太监刘玉传旨：照怡亲王进的活腿四方香几做二件，或漆的、或木的，做秀气着。钦此。（于五年五月初四日，做得紫檀木香几一件，信郡王、郎中海望呈进讫。于五年九月二十八日，做得紫檀木香几一件，信郡王、郎中海望呈进讫。）

（4）一封书

何谓一封书式？王世襄先生认为是“方角柜形式之一。无顶箱，外形有如一套线装书。”胡德生先生认为应为无束腰、无牙子的家具如四面平。

“一封书式”在明式家具里比较常见，雍正时期的家具里就有一封书式炕桌、床、底座等。

①雍正元年十月初十日，郎中保德奉旨：做一封书楠木桌一张（高一尺八寸、长三尺六寸、宽一尺九寸），桌边要出五寸。钦此。（于十月初十日照尺寸做得一封书楠木桌一张，郎中保德呈进讫。）

②雍正四年正月二十六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太监杜寿传旨：着做一封书楠木床十八张，各长三尺七寸、宽二尺二寸、高九寸。钦此。（于四月十一日照尺寸做得楠木一封书床十八张，首领太监程国用持去，交太监杜寿收讫。）

③雍正四年二月十七日，太监杜寿传旨：着做楠木一封书桌一张，宽二尺二寸、高一尺四寸八分、长三尺六寸，再照此尺寸做花梨木桌一张。钦此。（于五月二十日，照尺寸做得楠木一封书桌一张、花梨木一封书桌一张，首领太监程国用持去，交太监杜寿收讫。）

④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三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郎中海望奉旨：着照如意馆内陈设的一封书炕桌样式尺寸，做高丽木边紫檀木心炕桌几张，再比此尺寸收小些炕桌亦做几张。钦此。（于五年四月二十九日，做得高丽木边紫檀木心一封书式炕桌大小四张，怡亲王呈进讫。）

⑤雍正四年九月二十三日，郎中海望奉旨：着照如意馆内陈设高丽木边紫檀木心长方一封书炕桌，长二尺五寸、宽一尺五寸三分、高一尺做几张，比此桌尺寸收小些亦做几张。钦此。（于五年四月二十八日，照样做得高丽木边紫檀木心长方一封书炕桌大小四张，怡亲王呈进讫。）

⑥雍正五年七月十二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本月初十日清茶房总管太监李英传旨：万字房东暖阁内碧纱橱下着做长二尺八寸六分、宽一尺三寸、高一尺四寸三分；厚一寸四分、腿子一寸二分一封书式小床一张，或用花梨木做、或用紫檀木做。钦此。（于八月初一日，照尺寸做得花梨木一封书式小床一张，郎中海望持去安在万字房内讫。）

⑦雍正六年三月初三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太监王太平传旨：万字房山水清音屋内地平床上着做楠木一封书式桌一张。钦此。（量得桌长三尺六寸六分、宽一尺三寸、高六寸七分五厘，于三月初五日，照尺寸做得楠木一封书式桌一张，郎中海望持进安讫。）

⑧雍正七年七月二十一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本月十四日太监刘希文传旨：西峰秀色殿内陈设的背面挂玻璃镜紫檀木西洋柜矮了，下边再添做一楠木一封书式座子，比桌面放宽一寸五分，长不用放，要高一尺。钦此。（于七月二十二日，做得楠木一封书式座一件，高一尺、长三尺二寸五分、宽一尺六寸三分，郎中海望持进安讫。）

我们从原始档案中可以找到一封书式楠木床、楠木一封书式桌、花梨木一封书式桌、高丽木边紫檀木心一封书炕桌、高丽木边紫檀木心长方一封书炕桌、一封书式楠木图塞尔根桌、花梨木一封书式小床、西洋柜楠木一封书式底座。王世襄先生的观点侧重于“一封书式”经典家具，也描述了“一封书式”的具体形状，而胡德生先生的观点则简明扼要、概括性强。故一封书式家具品种多样，而表现形式则只有一种，即“一封书”。从“一封书式”的反复出现，从一个方面印证明“照着做”的延续。

（5）“做素净些”、“往秀气里收拾”

在雍正有关家具的批示里有大量的“往秀气里收拾”、“做素净些”、“做文雅”、“款式俱蠢”之语，从这些批语中还是有不少“照着做”的影子。

①雍正元年七月十七日，奏事太监贾进禄、刘玉传：做花梨木桌一张（长三尺、宽一尺四寸、高二尺一寸五分），做素净些。记此。（于八月十二日照尺寸做得花梨桌一张，总管太监张起麟交太监刘玉讫。）

②雍正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总管太监张起麟交周青绿亚夫方鼎一座（嵌玉凤顶紫檀木盖座）、嵌玉花顶紫檀木盖一件，奉旨：将此紫檀木盖上玉花顶子取下来，换在方鼎盖上；将方鼎盖上玉凤顶子取下来，安在此紫檀木盖上；方鼎上的原木盖不可换，将座子往秀气里收拾，糊的锦去了。钦此。（于二年正月十七日，周绿亚夫方鼎一座、嵌玉凤顶紫檀木盖座、嵌玉花顶紫檀木盖一件俱换做收拾完，总管太监张起麟呈进。）

雍正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总管太监张起麟交周青绿中以父卣一件（随紫檀木座一件），奉旨：将紫檀木座往秀气里收拾。钦此。（于二年正月十七日周青绿中以父卣一件、紫檀木座一件，总管太监张起麟呈进。）

雍正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总管太监张起麟交商金银蟠螭圆鼎一件（随紫檀木座一件），奉旨：将紫檀木座肚子去了，往秀气里收拾。钦此。（于二年正月十七日，商金银蟠螭圆鼎一件、紫檀木座一件收拾完，张起麟呈进。）

雍正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总管太监张起麟交汉青绿调和罐一件（青绿匙一把、紫檀木座一件），奉旨：紫檀木座子活动了，往秀气里收拾。钦此。（于二年五月十七日汉青绿调和罐一件、青绿匙一把、紫檀木座一件收拾完，总管太监张起麟呈进。）

雍正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总管太监张起麟交六朝镶金银犀牛笔插一件（随紫檀木座一件）。奉旨：原座子不好，另换秀气些的紫檀木座子。钦此。（于二年正月十七日，六朝镶金银犀牛笔插一件、另换做紫檀木座一件，总管太监张起麟呈进。）

③雍正元年五月十三日，太监刘玉交紫檀木炉座一件，传旨：面上炉足窝不必动，下边座足花纹改做素的，有收拾处收拾。钦此。（于六月二十二日紫檀木炉座一件收拾完，交太监刘玉持去。）

④雍正二年正月二十七日，总管太监张起麟交青绿双耳瓶一件（嵌玉顶紫檀木盖座），奉旨：将此座子边子做文雅，着盖子收拾紧凑。钦此。（于二月十八日收拾得青绿双耳瓶一件，交总管太监张起麟持去讫。）

⑤雍正八年十一月十三日，太监张玉柱传旨：月台上拆卸围屏佛龛内紫檀木供桌略高些，落矮二三寸，素净些再做一张。钦此。（于十一月十九日，做得长二尺八寸、宽一尺一寸、高二尺五寸紫檀木桌一张，催总胡常保交太监范国用持进交太监张玉柱讫。本日仍持出，着收着。记此。）

2、接着做

（1）杉木床

①雍正元年七月二十三日，郎中保德传旨：着做杉木床一张（长七尺五寸、宽五尺五寸、连架子高六尺五寸），不要甚重，做轻着些，周围安楠木栏杆架。钦此。（于十月初十日照尺寸做得楠木栏杆架杉木床一张，郎中保德呈进讫。）

②雍正元年七月二十六日，郎中保德传：做杉木矮床一张（长七尺五寸、宽五尺五寸、高四寸），床架子用楠木做。钦此。（于十月二十一日照尺寸做得楠木架杉木矮床一张，郎中保德持进安讫。）

③雍正七年四月十一日，首领太监潘凤传：养心殿用的褡跺一件、床一张，再前殿周围板墙油饰见新。记此。（于四月二十一日，柏唐阿七格带领匠役进内将板墙油饰讫。于五月初九日，照样做得杉木褡跺一件、床一张，催总马尔汉交首领太监潘凤讫。）

④雍正九年十一月初五日，司库常保来说，宫殿监督领侍陈福、副侍刘玉传旨：乾清宫西丹墀下转角板房东一间羊皮帐内，原安设床移在前边安设。后边添做床一张，两边安牌插皮帐，中间做一有角门，二面羊皮隔断，其隔断上两边各开一方窗，衬纱。床上铺氆氇褥，两边皮帐上开一玻璃窗，对玻璃窗板墙开一方窗。再切廊下盖大些板房三间。钦此。（于十一月十五日，将原床移在前边，又做得杉木床一张，上安牌插红氆氇面、月白缎里褥一件。二面羊皮有角门、幔子一架，上开衬纱方窗玻璃窗一件，板墙上方窗一件，司库常保同宫殿监督领侍陈福、副侍刘玉安装陈设讫。于十一月十八日，司库常保、柏唐阿五十八等带匠役至乾清宫切廊下盖造大些板房三间讫。）

雍正时期的杉木家具，包括床（攽床、矮床、架子床）、八仙桌（方桌、膳桌）、画桌、案、香几、杌子等作为日常用具一直都在做，改动不大，尺寸及配料（主要与楠木）变化也不大，基本上保持杉木家具朴素、圆浑与简洁，宋明之式样得以延续，这也是“接着做”的典范。

（2）香几

①叠落香几

雍正五年六月二十四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郎中海望奉旨：着做长五尺四寸、宽三尺三寸、高一尺四寸八分紫檀木包镶床一张，随床做图塞尔根桌一张。再床旁边做一叠落香几，通长三尺二寸、宽一尺，头层比床高一尺，面长一尺二寸；二层比床高二寸、面长二尺。钦此。（于六年五月初九日，照尺寸做得紫檀木包镶楠木床一张、图塞尔根桌一张、叠落香几一件，郎中海望呈进讫。）

②楠木香几

a、雍正四年九月十七日，郎中海望奉旨：着做寿意香几一件。钦此。（于九月二十日做得楠木寿意香几一件，郎中海望呈进讫。）

b、雍正五年八月二十四日，郎中海望奉上谕：着将搁炉小香几做几件，其香几面子见方六七寸、高二三寸，下安四腿，腿心挖空；从香几面上透眼，一边插匙、一边插箸，中间安炉。钦此。（于八月二十七日，搁炉楠木香几一件呈览，奉旨：香几腿子再往里挪些，安抽屉，不必做长方，做见方的。钦此。于九月初三日照尺寸做得楠木香几一件，随老鹳翎色匙筋一份，郎中海望呈进讫。随奉旨：着照此样略放高些，或漆、或紫檀木酌量做，一边安炉刷、一边安摄子。钦此。于十一月十一日，做得紫檀木小方香几一件，随象牙把琴扫一件、炕老鹳翎摄子一把、铜镀金匙箸一份，郎中海望呈进讫。于十二月三十日，做得楠木胎黑漆透眼香几二件，随铜镀金匙筋二份、象牙琴扫二件、炕老鹳翎摄子二件，郎中海望呈进讫。）

c、雍正五年十月初一日，郎中海望奉旨：着照九洲清晏陈设的洋漆方香几大小高矮做圆腿香几，托板下安算盘珠式四足；或做硬木面，下边安小牙子；或做漆面，下边用铁拉扯，不必安牙子。钦此。（本日，首领太监程国用持出九洲清晏陈设的洋漆方香几一件，交催总马尔汉收做样。于十二月三十日，做得楠木圆腿香几二件，并原交做样方香几一件，郎中海望呈进讫。）

③紫檀香几

a十月初一日，首领太监程国用来说，太监杜寿传旨：将寿意小器皿活计做些。钦此。（于十月二十九日做得紫檀木镶嵌眉寿香几一件，随珐琅寿字香炉一件、匙箸一份、杏木根座一件、象牙茜绿香盒一件、象牙匙箸瓶一件，员外郎海望呈进讫。）

（于十月三十日做得芝仙祝寿盆景一件、内买宣石盆。福寿荣贵瓶花一件、买办磁瓶“日月平安报好音”瓶花一件。随磁器库古铜瓶一件、买办沉香如意一件、自鸣钟穰子一份、铜镀金磬一件，嵩龄祝寿瓶花一件、随杏木根座，买办绿磁盆一件、红磁瓶一件，员外郎海望呈进讫。）

b雍正五年八月初八日，太监刘希文持来嵌绿色石面紫檀木香几一件，传旨：此香几样式好，其牙上花纹粗些，再往细致里用黄蜡石面做一件。钦此。（于本日将原样香几一件，交太监马进忠持去仍交太监刘希文讫。于十月二十九日，做得镶嵌黄蜡石面花梨木香几一件，怡亲王带领郎中海望呈进讫。）

c雍正五年八月二十六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本月二十四日，郎中海望奉上谕：尔将乌拉石面香几做几件，用硬木做。其圆腿该安枨子并如何尺寸，尔等酌量配合。钦此。（于十二月三十日，做得乌拉石面紫檀木圆腿香几二件，郎中海望呈进讫。）

④花梨木香几

a雍正五年八月初十日，首领太监程国用交来石面花梨木香几一件，说太监刘希文传旨：此香几款式甚好，着尔等用好石面照样做几件。钦此。（于本月十七日，将原样香几一件，交太监吕进朝持去交首领太监程国用讫。于十二月三十日，做得乌拉石面花梨木香几二件，郎中海望呈进讫。）

b雍正五年八月初八日，太监刘希文持来嵌绿色石面紫檀木香几一件，传旨：此香几样式好，其牙上花纹粗些，再往细致里用黄蜡石面做一件。钦此。（于本日将原样香几一件，交太监马进忠持去仍交太监刘希文讫。于十月二十九日，做得镶嵌黄蜡石面花梨木香几一件，怡亲王带领郎中海望呈进讫。）

c雍正八年八月初八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本月初五日宫殿监副侍苏培盛交来秀青村陈设的黄杨木小香几一件，传旨：香几绦环夔龙团不好，着另换花梨木绦环，牙子粘补收拾。钦此。（于本月初六日，换做得绦环，牙子粘补收拾完，催总胡常保交宫殿监副侍苏培盛陈设在秀青村讫。）

d雍正九年九月初六日，乾清宫太监张志旺持来花梨木边石心香几一件，说宫殿监副侍苏培盛传：着将香几石心换做木心。记此。（于十年三月初二日，换做木心完，交太监张志旺持去讫。）

从上述资料看，雍正时期的香几无论从样式、材料方面来看已呈多样化，已开始向更加实用的方面过渡，并非一味追求艺术性。叠落香几是雍正时期新的样式，也是从实用、方便的角度考虑，但并未失去其文人家具的基本特征。原来的楠木香几、花梨木香几也开始发生变化，活腿香几可以置于炕床或地上，也可以携出外用。后来的紫檀香几在用材上也开始趋于多样，如雍正五年二月二十一日镶玳瑁象牙紫檀香几，同年十一月初一日珐琅顶紫檀木边镶玻璃罩座紫檀木香几。

雍正五年八月二十四日，雍正有关搁炉楠木香几的反复批示，其中样式、尺寸、部件、用材、用途及香几上搁放的器物均一一列明，这一小香几也反复四次按雍正的旨意修改、制作，海望监管。八月二十七日做得搁炉楠木香几一件，九月初三日做得楠木香几一件（尺寸、样式已变），十一月十一日做得紫檀木小香几一件（尺寸、材料已变），十二月三十日做得楠木胎黑漆透眼香几两件，至此这种样式的小香几才定型制作。从这一过程我们可以看到雍正、海望在追求雅致的同时，并没有遗忘实用这一主要功能。其实，家具有用也是第一位的，在有用的前提下必须注重样式与审美，缺一不可。